陈珂手上动作明显快了,她跟眼前这悍匪都是死有余辜,但她要陈阳活着。
伤口又长又深,血止不住,陈珂比划:「诊所没有麻药,我现在要给你缝针,会很疼,你咬着这个,忍一忍」
她满手是血,指了指一卷棉花棒。
陈汶山又点了根烟,“缝吧。”
陈珂穿针引线,针尖刺穿皮肉,丝线白着进红着出。
她这辈子也没缝过这么重的伤,拉线的手都在抖,陈汶山却好似没有知觉,动都不动,哼也不哼。
血从他后背流入裤腰,又从椅子流到地上。
这么多血,比陈万里死的那天还多。
陈珂怕陈汶山死,也不管他疼不疼,尽快缝合。
缝好的伤就像两条扭曲的蜈蚣,丑,但好在血止住了。
陈珂给伤口涂药,纱布用光了,她绕到陈汶山面前:「我去拿纱布,给你包扎完就可以了」
陈汶山没说话,等陈珂再上来时,陈汶山仰面躺在她床上。
确切说,是倒。
陈珂睨着床上人,陈汶山到底失血过多,体力不支,她没看到他把枪藏在哪,但她现在要是进厨房拿把刀杀了他,貌似也不会太难。
就是要费力跟警察解释,而且八天内家里死了两个人,估计怎么都说不过去。
她还没想好她出事后陈阳要怎么办。
陈汶山迷迷糊糊中,感觉有人动他,下意识翻身,拔枪,动作一气呵成。
陈珂被他压在身下,陈汶山对上一双漂亮却空洞的眼。
五秒后,陈珂比划:「你后背还没包好,要是困了就趴着睡,别压到伤口」
陈汶山的枪口隔了好一会儿才从陈珂头顶移开,顺势移到她身侧,陈汶山累极也没有闭眼。
陈珂爬起看他后背,陈汶山刚刚那一折腾,有几处缝好的线都撑大了,血往外流。
她没资格没立场,主要也没嘴巴说他做得不对。
默默帮他处理好,陈珂把衣架拿到床边,往陈汶山手腕系止血带。
陈汶山冷声:“干什么?”
陈珂:「消炎药」
陈汶山:“我要是死了,会有人送你们姐弟来见我。”
陈珂:「我尽力了,但你伤得很重…」
她还没比划完,陈汶山没耐性:“你跟匪徒讲道理?”
陈珂:「……」
她看着陈汶山惨白脸上布满的汗,也看到他无力滚动的喉结,最后看到他明明不甘愿,却还是要闭上的眼。
陈汶山再睁眼时,入目一片漆黑,有那么几秒,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,可死人大概不会觉得背痛吧?
比刚被砍时还要疼。
陈汶山抬手,结果又扯得手背疼,一摸,是很长很细的管子,手背上还贴着纱布。
桌上小台灯突然亮起,陈汶山眯眼,本能去掏枪,发现后腰空的。
不止枪不在,裤子都不在,陈汶山猛地掀开被,扭头一看,从头到脚,浑身赤裸。
陈珂走近,递过枪。
陈汶山看到那张熟悉的脸,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。
接过枪,陈汶山:“几点了?”
陈珂给他看手机,晚上十点,陈汶山以为才过了两个小时,后反劲儿不对,看了眼日期,原来是第二天,已经过了二十六个小时。
陈珂拿水过来,陈汶山想起身,她示意他不要起。
喝水可以不起,但尿总不能在床上尿,陈汶山醒后一直在挂水,一个半小时后,他还是咬牙从床上起来。
陈珂不在房间,陈汶山也没看见自己的裤子,拔了针往外走。
他刚摸到门把手,恰好门开了,陈珂端着碗要往里进,两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对方面前。
陈汶山一丝不挂,本以为陈珂会吓一跳,结果她目不下移,面不改色,单手比划:「吃饭」